記者 張苑
唐代陸羽《茶經》載:“碗,越州上,鼎州次,婺州次,岳州次……”在茶圣筆下,婺窯茶具品質上乘,位列探花。而這杯盞中的酒與茶如婺州人家門前在歲月洪流中燦然綻放的“兩生花”,滋養著這片土地上或肆意揮灑或寧靜淡然的兼容并包的性情,也讓無數文人騷客在此留下了深刻的足跡。
鵝湖會上潑茶香
論及婺州茶,便不得不提呂祖謙。相傳“鵝湖之會”時,朱熹與陸九淵劍拔弩張,辯論十分激烈,一諷為“禪學”,一譏作“支離”,場面尷尬。呂祖謙急中生智,取出隨身帶的“婺州舉巖”,悠悠然泡茶,待客,亦自飲。一抹澄碧之色,一股甘香之味,濃烈而不失清雅,恬淡而不失真味,茶湯由公道入一眾杯盞,令在座大儒們入口入心。呂祖謙借茶論道,“得者有其失,失者有其得”,順勢推出其主張的兼容并包、文武并重、求同存異之思想,大儒們深以為然。由此,婺學文化借舉巖之力名聲大震。
這舉巖茶自古出產于金華山鹿女湖畔,品質優越,一度為貢品。五代十國時期后蜀二年(935年)毛文錫所著《茶譜》載:“婺州有舉巖茶,斤片方細,所出雖少,味極甘芳,煎如碧乳也。”這是婺州舉巖目前發現的最早見于史料的記載。這在明代方以智著《通雅》中可得佐證,“婺州之舉巖碧乳……此唐宋時產茶地及名也。”此后,“斤片方細,煎如碧乳”成為世人口中舉巖茗茶的最主要特點。
另有宋代吳淑所著《茶賦》載:“夫其滌煩療渴,換骨輕身,茶荈之利,其功若神,則渠江薄片,西山白露,云垂綠腳,香浮碧乳……”到了明代,茶作為百草之一入藥。李時珍《本草綱目》中就提及婺州舉巖,“昔賢所稱,大約謂唐人尚茶,茶品益眾,有金華之舉巖,會稽之日鑄,皆產茶有名者。”明萬歷六年《金華府志》卷之七《貢賦》載:“進新茶芽二十二斤”。由此,婺州舉巖出貢茶,舉巖茶也于此時發展至鼎盛。
越過鹿女湖畔,穿過舉巖茶山,叢林深處便是呂祖謙曾經講學的鹿田書院。書院始建于宋代,于清末時大修,于千年間承載了婺學名師講學、禮祭、藏書之功用,更成為婺學文化源遠流長的重要集散地。靈動莊重的編鐘聲響起,鴻儒講學、大筆揮毫,君子讀書倦,恰是茶香清逸時。故鹿田書院自古就有“書茶二絕”,佳偶天成。
到了明代,時任兵部尚書的潘希曾還作詩一首《北山茶》:“春來遙憶北山茶,青壁丹崖傍我家。采露擷煙空夢寐,沿河泝濟自年華。求閑會了三生愿,知足何須七碗加。燕語鶯啼春送盡,又看光景到萱花”,遙寄婺州茶韻。
雙溪水畔醉酒香
如果說,呂祖謙是婺州茶的推廣者,那么,李清照則是金華酒當之無愧的代言。
公元1084年,李清照出生在山東濟南一個書香世家,父親李格非為進士出身,是蘇軾文學的傳人。李清照在書香的熏陶中長大,盡染宋人習氣,作詩、飲酒、打馬棋,皆不在話下。“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無憂無慮的少女常常出游,酣暢而歸,直至18歲,花開正好,在家中遇見了同樣風華正茂的趙明誠,“蹴罷秋千,起來慵整纖纖手。露濃花瘦,薄汗輕衣透。見客入來,襪刬金釵溜。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
婚后,李清照詩酒不離手,一盞酒藏進了趙李二人婚姻的酸甜苦辣,五味雜陳。“薄霧濃云愁永晝,瑞腦銷金獸。佳節又重陽,玉枕紗廚,半夜涼初透。東籬把酒黃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銷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這是久病初愈、浸潤了思念的酒;“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這是形單影只、掛滿了蕭瑟的酒;“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這是念往昔今夕、難得一心人的酒……
生在家國飄搖的年月,純粹的兒女情長也裹挾著沉重的硝煙,好比小醉怡情、柔潤如水的酒驟然間也顯現出了剛烈如火的性情。公元1127年,金兵南下攻城,北宋滅亡,史稱“靖康之變”。趙明誠南下,獨留44歲的李清照處理青州家中收藏。兩年后,時任建康知府的趙明誠,在面對兵變時不戰而逃。事后,李清照隨趙明誠途徑烏江時,寫下《夏日絕句》::“生當作人杰,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
同年7月,趙明誠偶染惡疾,病死于建康。李清照攜二人多年的金石收藏,從此開始了漂泊的人生。南宋紹興四年(1134年)十月,金兵繼續南侵,李清照只得從臨安向南逃難,隨富陽江而上,經過嚴子陵(嚴光)灘,一路輾轉,來到金華。她先在酒坊巷一個姓陳的人家安頓下來。風燭殘年的李清照嘗盡了離別苦,家國恨,兩行熱淚傾瀉而下,“風住塵香花已盡,日晚倦梳頭。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聞說雙溪春尚好,也擬泛輕舟。只恐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
此后,李清照在金華赤松宮附近的村子住下,時常往來赤松宮,一邊鉆研道義,一邊為求簽者解簽,得以收入,維持生計。傳說赤松宮原有郭璞所撰三十六只簽,赤松宮主持恭請李清照編寫七十二枝簽。李清照以七十二首詩講述了七十二典故,讓簽文淺顯易懂,流傳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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