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張苑、 田雙雙攝
半百人生路,結緣金華玉近十載。早年,張述章與妻子張玉春從福建沙縣出走,相攜追夢,路過金華,偶遇金華玉,便似高山流水遇知音,再不得離棄。夫婦倆以藝術家的視角挖掘金華玉的千年精髓,以美食家的喜感賦予金華玉以飽含煙火氣的蓬勃生命力,又踏上時代東風,探索金華玉的文化經(jīng)濟之路。于金華玉而言,夫婦倆既是行家,亦是情癡,更是摯友。
藝術解讀金華玉之奇絕
1999年,張述章與妻子南下至“小鄒魯”,遂與金華玉難分難舍。那時,張述章頂著藝術家般的一頭披肩長發(fā),自幼學習油畫的他初出茅廬,卻受當時社會思潮影響,很快趕上了攝影技術沖擊下“油畫寫實藝術的沒落期”,無奈之下轉而學習于當?shù)仡H具歷史文化淵源的壽山石雕刻。然而,當時人民平均生活水平尚不及小康,玉雕作為形而上的高雅消費,其市場尚待培育,張述章便于不久后攜家眷千里覓知音,“其實自己骨子里還是有文藝情結的,金華是個千年文化古城,有著濃郁的文化氣息,就留下了。”最終真正留住他的還是那衢、蘭江里俏麗多姿的金華玉,以及夫妻倆與金華玉碰撞出的那份精彩與默契。
“那是別處都找不到的美玉。”張述章驚嘆道。與別人不同,他驚嘆的不是那些通透的小玲瓏,而是梨皮玉,有著所有奇石及玉料中都難尋的“烏”色,且其上斑紋均勻分布。張述章喜歡拿它雕蜥蜴、烤玉米等物件,張玉春則喜歡拿它雕甲魚,“梨皮玉上的斑紋和甲魚肚子上的是一模一樣的。”其成品之惟妙惟肖,著實令人稱奇,梨皮玉雕由此成了張述章夫婦玉雕生涯中較具特色的嘗試。而這恰恰為金華玉的賞玩打開了另一道門。
仔細看張述章的作品,不難發(fā)現(xiàn),與實物大小比例一比一是一大特色,這源于張述章青年油畫生涯中寫實主義的審美堅持,“生活中最真實的東西才是最美的。”創(chuàng)作中,張述章通常會用油畫的手法在金華玉上描摹出來,經(jīng)精工巧雕,遂出新作,“我始終非常慶幸自己能有一段油畫學習的經(jīng)歷,雖比很多自幼就學玉雕的師傅晚入行,但從書法、油畫轉到篆刻、玉雕,能寫能畫,就能刻能雕,更有西方藝術與鄉(xiāng)土生活的碰撞帶給我的靈感。”
解說創(chuàng)作歷程僅寥寥數(shù)語,整個創(chuàng)作主題的構思及細節(jié)的斟酌卻通常要歷經(jīng)數(shù)月乃至更長的時間,“一塊玉石拿在手里,我們天天對著它看,忽然有一天,會很激動地發(fā)現(xiàn)它最適合雕成什么物件,以一副什么樣的姿態(tài)問世,具體到每個部位應該做什么樣的修飾,想好了全局,我們才會開始雕。”但在作品圓滿完成之前,誰也不知道這個過程中將會發(fā)生什么,內(nèi)里是否有裂紋,雕刻中是否要“碰釘子”,這是一場冒險!“遇到這種情況,就要靈活應變,比如把龍蝦的腿向外翹一點,以一種更具動感的體態(tài)出現(xiàn),或者將體節(jié)上紋路設計在裂紋的位置。”
這位玉雕師推崇“大即是美”的鑒賞觀,更有一段“憐香惜玉”的難舍情結,“我們極少對原石作切割處理,金華玉色彩豐富,色相極佳,它們都是大自然的珍寶,它們每一塊都是獨一無二的、色彩構成、外觀形態(tài)和內(nèi)在紋理都不一樣,只有充分尊重每塊金華玉的特色,順勢定型,巧妙構思,才能把這天地間的稀缺資源以最完美的姿態(tài)表現(xiàn)出來。”
匠心巧雕“玉膳”全席
多數(shù)人記住張述章,大抵因為他的10多桌“菜”。從108道“滿漢全席”到大排檔燒烤餐,從柳葉蒸餃等沙縣小吃到醋雞等八婺名菜,菜山菜海得擺滿了工作室和展示柜,一度被稱作“玉膳坊”。
多年學油畫的功底讓張述章對金華玉玉料特質(zhì)的捕捉更為敏感,從色澤、紋理到質(zhì)感,每一處細節(jié)的演化都深刻地撩撥起這位雕刻師天馬行空的遐想,然而,張述章聯(lián)想到最多的,無出其右就是吃食,“這個黃里略帶紅潤,和剛出爐的板鴨的顏色一模一樣;這個顏色黃里偏白,和鹽水鴨的顏色幾乎沒有區(qū)別;這塊玉上細微的一絲一絲的淺淡紋理,像極了鹵味鴨掌腳趾間的紋路;這塊簡直就是塊天然的生牛肉……”張述章打小就是在沙縣長大的,閩西美食之鄉(xiāng)孕育了美食的赤子,而他又把這份對吃食的獨到領悟帶到了江南水鄉(xiāng)另一個吃貨的天堂。
如此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張述章手里“烹飪”出了一桌又一桌豐盛的“美餐”,這位“大廚”在盡是吃貨的八婺大地很是“吃得開”,一根油條、一個茶葉蛋、一個肉包,多么“營養(yǎng)又美味”的一頓“早餐”,“福”、“祿”、“壽”、“喜”四枚世上最硬的“中秋月餅”更是被眾人瘋搶,若真有神仙煮白石,以求千年不餓,定然是要尋到他家饕餮一番的。
“我就是在鄉(xiāng)下長大的,從小,最讓村里人心情愉悅的莫過于全雞全鴨,年少時的樂園就是大自然,那里有一群可愛的小伙伴,還有小溪里的大龍蝦、灘涂上的甲魚、樹上鳥窩里的大鳥蛋……”自然淳樸的成長環(huán)境培養(yǎng)了張述章于尋常生活中的審美,龍蝦體節(jié)間有細密的須,糯玉米的兩端有略彎曲而有些笨拙的節(jié),荷葉叢中雨后蓮蓬的千姿百態(tài)……若不是端詳起張述章的玉雕,好似從未了解這世間的吃食無論有無名廚掌勺,都是如此豐盛可口,令人垂涎。
在張玉春記錄丈夫作品創(chuàng)作歷程的一組照片中,記者看到了一塊紅潤的金華玉逐漸演變?yōu)橐恢弧敖鹑A火腿”,不得不驚嘆世間原來真有鬼斧神工。雕成一件作品,少則數(shù)日,多則數(shù)月乃至更久,每次售出一款雕件,于張述章夫婦都好似一場訣別,“從早到晚在一起幾個月,都有感情了,就好像自己的孩子要離開家了,心里總有些舍不得,
跨界探路玉文化經(jīng)濟
這十年間,一謀藝術,二謀生計,得已或不得已,張述章循序漸進,摸索金華玉文化經(jīng)濟。早年,夫妻倆在婺州城中朝夕相守十余載,始終安頓在紅旗小區(qū)的二人工作室里,實踐著與每塊金華玉初見時的那份靈感,任時光荏苒,歲月老去。如此的坐商模式,給了夫妻倆足夠的時間和精力鉆研藝術,提升技藝。也正是在這孤獨卻狂歡的近十年間,張述章找到了做“玉膳”的定位,并將之實現(xiàn)。
有了300多道“菜”的積累,張述章自行驅車,帶著他的“滿漢全席”,參加國內(nèi)玉雕大展,收獲媒體的頻頻關注。這很快吸引了眾商業(yè)地產(chǎn)運營商的眼球,也得到了各地區(qū)博物館臨展的青睞。他們紛紛邀請這桌“菜”亮相盛會,制造話題。去年,張述章受邀參加五場展覽,每場五天,每天可得展覽費用1萬元。
“這在很大程度上解決了我們一年的生活費用,也給了我們在藝術道路上砥礪前行的支撐和勇氣。”張述章說。去年7月,夫妻倆在金華古子城租下了一處小店面,就取名“玉膳坊”。這桌“菜”和這位做“菜”的人,很快被這個市場里的人所熟知。越來越多的人趕來店里參觀,也常有人對著菜品詢價,被張述章斷然拒絕,這是他的藝術夢想。與之相應的,小店里的小掛件的銷售卻日漸火爆。金華玉菜的常態(tài)化展陳也多少對產(chǎn)品銷售起到了輻射效果。
抵達了金華玉菜,能不能再往前走一步?除了本身的藝術價值,張述章將目光轉向了金華玉文化。周達觀曾作《真臘風土記》,其中提及黃蠟石最初由真臘人進貢入京而被國人所了解,屬黃蠟石大類。而金華的黃蠟石被稱作“金華玉”。相較其他地區(qū)的黃蠟石,金華玉有其杜特的瑩潤質(zhì)感,結構清晰,層次鮮明,有突出的賞玩意趣。古子城黃蠟石一條街也曾創(chuàng)造驚人的吞吐量,在當?shù)啬酥寥珖加休^好的知名度和接受度。基于此,張述章嘗試文旅融合,抑或是其他的跨界模式,探索金華玉文化經(jīng)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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