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老爺,在金華白沙溪沿岸廣為流傳。白沙老爺的傳說也在老百姓中口口相傳。而在這些故事傳說中,我們可能大多津津樂道于白沙老爺造福百姓的功績,卻很少會關注如何像白沙老爺那樣去造福一方。正是有感于此,這才不能不讓我們從白沙老爺說開去。
白沙老爺:是人是神?
白沙老爺,實有其人。他叫盧文臺(或稱盧植),為幽州范陽人(今河北省定縣)。漢武帝時為步兵尉,官至輔國大將軍。到了王莽篡漢,盧侯謝病,免歸順。后討伐赤眉軍有功,諸將加封進級,盧侯不居功、不受賞,于東漢建武三年(公元27年),盧文臺率領手下官兵36人,隱居到金華南山輔倉(今金華沙畈鄉亭久村)。墾荒種地,自食其力。
當時,白沙溪水流湍急,兩岸農田晴則旱,雨則澇,天災連年,民不聊生。盧文臺眼看豐富的水資源白白流失,不能為民造福,于是,效仿戰國時李冰興建都江堰等水利工程之舉,帶領士兵和附近村民,不辭勞苦地興建白沙堰,利用水勢落差,先后筑成三十六堰,成為浙江省最早的水利工程之一。
白沙三十六堰建成后,極大地改善了沿岸人民的生產生活,兩岸一度水碓林立,水力磨坊遍布,也為金衢盆地成為在浙江僅次于杭嘉湖地區的第二大產糧區出了一分力。尤其是在農耕時代,水利就是農業的命脈。
就是這個也叫作盧植的盧文臺,他幫助劉氏重奪天下后,因厭惡官場紛爭,急流勇退,因而漸被中原人民所忘卻,其人其事也就鮮為人知了。或許如此,所以史料的記載或語焉不詳,或查無實處。有相關研究人員曾翻遍史籍,《后漢書》并未有記載,河北定興當地名人錄里也無其人事跡。但是,非常有趣的是,網絡寫手look在寫網絡歷史小說《光熹帝國》時認為,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自己的三國夢!此書把盧植演義成了一個“赤忠之臣”;鵬鵬寫的小說《回夢三國路》,更把盧植演義成劉備的恩師,一派儒雅之風。倒是羅貫中的《三國演義》僅僅留下片言只語,草草帶過。
看來,白沙老爺確乎是人。但照理,作為實有其人的歷史人物,至少盧文臺的一些相關重要事略應該有所記載的,比如他為何退隱白沙?何以筑堰治水?盧文臺及其隨從36人后事如何等等。不過,還值得慶幸的是,盧文臺死后,現在還有墓葬為證,他就葬于祖郭廟(現在婺城區沙畈鄉停久與高儒兩村之間),其墓葬已經公布為市級文物保護點。此外,瑯琊白沙盧村的《盧氏宗譜》竟還提到,盧文臺離世后,他的后人盧隆二和明朝的永十五公等人多次出資修繕白沙堰。
所以,白沙老爺還是確信為盧文臺其人的。
白沙老爺:人走向神!
在白沙溪沿岸的老百姓看來,盧文臺與關羽一樣受到人們的崇敬,就在瑯琊白沙廟西側并排的是一座關帝廟。但為什么關羽要稱為關老爺或關大帝,而盧文臺不稱盧老爺或盧大帝呢?那是因為盧文臺筑堰治水造福于民,成為了一方民間之神,于是就冠以地名而尊崇之,稱其曰白沙老爺或白沙大帝。
白沙老爺死后,白沙溪沿岸的人們感念其功績,白沙老爺漸漸地在人們的心目中被神化了,曾出現了許多美麗動人的傳說,其中最為精彩的莫過于“白沙老爺手掌印”。相傳白沙老爺盧文臺修建白沙堰時,鐵拐李為試探盧文臺神威,乘盧撐筏到瑯峰山時,用鐵拐猛力一推,筏直沖山巖,頃刻雷聲大作,巖山晃動,有傾倒之勢,白沙堰也將被堵塞。盧立即伸出巨掌擋住,穩住巖山,化險為夷。從此,在瑯峰的一塊巖山峭壁居中留下了形象逼真的巨掌形印。另外,白沙老爺挑石灰的故事也傳得神乎其神了。
于是乎,民間就開始建廟祀之,如瑯琊白沙廟(縣級文物保護單位)、白龍橋馬海廟(縣級文物保護單位)、乾西的柵川白沙廟(文保點)、石柱頭白沙廟(信息點)等等。白沙老爺,終于成為一方民間之神圣。
緊接著,歷代的官員文人也多為之作詩題詞,他們或借景生情,或緣事而發,以贊賞其功績。南宋右丞相王淮是金華人,就曾題七律《白沙溪遺興》:“白沙三十有六堰,春水平分夜長流。每歲田禾無旱日,此鄉農事有余秋。功馳漢室為名將,澤被吳邦賜列侯。千古威靈遺廟在,至今血食偏葭陬。”明成化年間湯溪第一任縣令宋約寫了一首詩《無題》:“當年輔國有奇功,勇退歸山作臥龍。不向生前承帝寵,卻從歿后拜侯封。巍巍古相臨清渚,寂寂遺蹤對碧峰。三十六灣溪堰水,至今利澤未曾窮。”明代的金華詩人杜恒,在其詩作《白沙春水》寫道:“白沙春水鏡光清,水面無風似掌平。春暖錦鱗吹細浪,晚晴黃鶯囀新聲。煙堤綠樹人家小,云渚斜陽釣艇橫。三十六渠饒灌溉,秋田萬頃仰西成。”明朝另一詩人朱助路過白沙,也因感念盧文臺,詩興大發,寫下另一首《白沙春水》:“白沙連翠竹,春色漾清波。樂歲饒風雨,春田足禾稻。堰分三十六,歲歷百千多。欲問盧侯事,遺碑尚不磨。”
再到后來,被神化了的白沙老爺,從民間又走向了官方。于是,歷代王朝對盧文臺均有封誥,曾先后被敕封為:武威侯、保寧王、昭利侯、靈侯、孚應侯、廣濟王、忠烈侯等等。至此,白沙老爺,一步步地從人走向了神!成了一方百姓有求必應的神!
所以,我們才會聽到有關白沙老爺的神威流傳于今的故事,他的功績澤被后世的故事。盧文臺,也就成了那個叫做“白沙老爺”的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