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說的角度來說,《情人》寫的很完整,結構精巧耐人推敲。巖井俊二的《燕尾蝶》講故事的手法也非常高超,巖井用鏡頭說明了自己小說家的另外一個身份。這樣的身份含有一定程度的尷尬,卻絲毫不影響鏡頭的完美運用。一個導演非常出色的鏡頭感,里面沒有特技,也沒有好萊塢用來刺激眼球的空虛宏大場面。像一個優秀攝影師那樣,站在普通人的角度就能運用嘆為觀止的構圖和色彩。一個最喜歡使用陽光的暖色的導演,一個有著巴洛克般藝術感受的人。
故事的結構也就是敘事的結構,虛構的事件要通過真實的語言來描述。畢竟《燕尾蝶》更能夠說明一個喜歡虛構的人站在講故事的立場上的奇特喜好。情節的迷人,《燕尾蝶》做的已經夠出色了。《情書》中讓人覺得安靜的感受著的不僅僅在于巖井用了漂亮得多的主人公,而是對人物內心世界的刻畫,這一點超過了《燕尾蝶》。而《燕尾蝶》內心世界刻畫不足,有那部電影本身的理由。
不過,我不是這樣看電影的,過于理性,反而會減弱自己的感受。第一次看《情書》的時候都沒敢動筆寫,已經完全被巖井牽著鼻子走路,分不清東西南北的感嘆,根本沒有在思考結構,或者鏡頭,或者色彩,或者節奏,忘記了那是屬于什么風格的美的感受,第一次看見自己愛的人,難道會很清醒地意識到她是黑眼睛黃皮膚的中國人嗎,不可能的,打動我們的是整合在一起的光芒四射的近乎無所不在的存在,只有在付于筆端時才意識到那時候的頭發也許這樣飄揚,那時候的嘴角也許這樣開闔。這就是《情書》的美,看到中途,自己都不會意識到他們講的竟然是日語。我也實在不敢說,自己竟然在動筆寫《情書》的影評了。
我甚至記得第一次看完《情書》是在一個寒冷的冬天,正好是藤井樹感冒了的飄雪的季節。卻又不經意地記起,那年少的愛在心頭涌動,可是心潮涌動的時候愛人卻已經遠離。我們不知道自己會放走多少真摯的愛情,那樣的愛在日后也許永遠都沒有再次遇見,于是我們會覺得自己的人生是暗淡的嗎?如果是我,也會在知道另外一個藤井已經死去的消息時瞬間頹靡,可是,卻偏偏在知道那樣的消息后,卻又知道那樣的愛情。那不是在表演,我知道你覺得我一臉的酸甜,可是我怎么才算是真誠呢,你要我哭出來嗎?不會的,我偷偷地笑,也偷偷地問天國的人那句輕輕的:“你好嗎?我很好。”
曾經多么希望年輕的我沒有那么多靦腆,愛上的人就不會在持續的等待中消失了。
對,我的高中和你一樣,有一個共事的女生,我們一起出黑板報,我們一起度過漫長的星期六的下午,那時候校園里已經沒有了人。我始終沒有敢告訴你,我喜歡你,因為每次看見你的時候我都很緊張,生怕說錯一句話,少做一個動作就能打碎那完美的花瓶。那以后分別去了不同的大學,那以后通過一次電話,電話里說的卻都是瑣事,沉默在兩頭不經意地插入談話之中。于是一切都消失了,就連校園里一起讀過書的紫藤長廊也變得不再熟悉,可是,現在想起你的眼神里,明明有那樣的溫柔。會不會是我的記憶出了錯而給自己的安慰呢。
渡邊也許覺得藤井才是幸福的人,她被另一個藤井默默地存放在心底那么久,那么固執地放了那么久一直到死去。這樣的感情從來沒有人教過我們,我們卻會發自內心的有那樣的希望。于是我相信,對一個人真摯的愛會比恨傳播得更遠,我相信自己身上與生俱來的希望另外一個人過得好好的愿望,是來自我們祖輩遙遠的遺傳。曾經有人成全過別人的愛情,就好像拯救了別人的生命。渡邊也許在深沉的回憶中沒有想過藤井在死的瞬間想到的會是誰,我相信雖然浮現的是同樣的臉,而那女人的名字不會是藤井樹,卻清晰的一定是“渡邊博子”。
“渡邊博子……”一定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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