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曾是魚,自那不知名的深淵中產生。雖然我們也知道生命最初的出現是偶然的,在那個時點之前,生命并不存在,但我們不能容忍那一點之前的虛無,所以我們千方百計地去填補,于是,一個個神話誕生了,我們便成了某位天神遺棄的后裔。
猜想第一個生命,一定是在月夜形成的,一定是月亮帶來的潮汐,讓那片水域抓住了漂流而過的一絲感覺,在寂靜中,那絲感覺越來越清晰,樹根一樣彌漫開來,讓生命猛地把自己從海水中剝落。
猜想魚第一次爬上陸地,也一定是在一個月夜。長久生活在水面以下的族類,被一種莫名的引力拉動著,向上向上。那不單是水的潮汐,更是精神的潮汐。在它們的仰望中,太陽與月亮是兩個最明亮的發光體,也就成為它們莫名的欲望的出口,成為它們未知征途的一個標志。所以,它們一次次嘗試離開水面。
太陽是生命的源頭,是一棵巨大的生命樹。然而,那群離開水面的魚已離開這棵樹,像一顆種子,跟隨潮汐走向另一種存在。在這路途的起點,陽光太炙熱了,它帶來的世界太沉重了,足于直接摧毀那柔弱的身體和信念。
它們要在月夜出發,當第一只魚離開水面時,它被彌漫在空中的月光迷惑了,世界一片寂靜,它心里的聲音越來越大,在天地間回蕩,一個柔弱的生命于是有了與它的微小不相稱的征服世界的野心。
與海洋相比,陸地上的撕殺是殘酷的。因為離開了水,離開了母體,生存的欲望變得強烈。在撕殺中,一代代的地球霸主產生了。恐龍,然后是人。
在生命與生俱來的欲望的征途中,陸地只是第一站。無數的探測器與無線電波在宇宙中不斷搜索,我們知道了星體的構成,有了對宇宙起源的種種猜測。在獲得宇宙荒蕪的地圖的同時,我們再一次證實了自己的孤獨。
新的陸地在哪里?我們在這里已呆得足夠久了,像那些逃向陸地的魚一般,這空氣中堆積的味道已讓我們無法呼吸。離開是唯一的選擇。所以我們在月夜出發,那柔和的月光縱容著樹木和昆蟲,也同樣縱容著我們。我們又回到生命產生的那個瞬間,在最后一絲顫動消失后,我們回到那片寂靜的海。
我們坐在漂浮的小島上仰望月亮,當心里的那絲顫動重新出現時,我們又一次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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